那道形影冷冷地俯望着沾满鲜血的少年,摇曳如蜃景。
「谁知道……呢……」
嘴唇微微发颤的少年回答。
他并没有实际发出声音,因为他的肉体早就丧命了。而失去肉体的灵魂同样受了伤,正要被吞入这个虚无的世界。
但是尽管明知这些,少年眼里仍无惧色。
他仰望着巨大的妖鸟浅笑,仿佛抗拒让生命消逝。
「大概……是因为,我还有事情得处理吧……」
妖鸟用冷峻的超然双眸瞪向少年。
它的意志就是支配世界的冷酷法则。只要少年有一瞬陷于恐惧,并且接纳本身的死,霎时间它应该就会用压倒性力量撕裂他的灵魂,和以往被拉进这个世界的无数祭品一样。
少年却没有别开目光。他硬是撑起朽体残躯,以无言表达不屈。
「你的生命早就耗尽,已经办不到任何事情——」
妖鸟用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淡然道出事实。
「这里是第四真祖的『血之记忆』——在悠久生命下无限堆积的时光坟场。我等则是潜伏于真祖血脉,以其记忆为活粮的眷属。如今你也只是这当中的一部分罢了——」
妖鸟将巨大的冰之翅膀一翻,幻化其身形。
火焰翻腾般的虹色发丝以及焰光之瞳——美丽的少女身形。
「迈入死亡的人子啊,为何不怕我?为何要呼唤我的名字?」
「你吵死了……!」
少年打断少女的疑问,不吐不快地吼了出来。
他硬是扯掉即将融入虚空的染血双臂,然后起身。
「事情还没结束!我是来保护那家伙的!为此我肯利用任何力量,哪怕是毁灭世界的力量也不惜一用……!」
「你那凡人之躯可不比真祖,也想吞噬我等悠久的『血之记忆』——?」
少女感慨地笑了,露出和妖精似的脸孔相衬的无邪笑容。
少年理应失去的血肉、骨头和内脏开始从无物虚空中逐步再生。
他反噬了想吞掉自己的「血之记忆」。无力的区区凡人反噬了唯有吸血鬼真祖能掌驭的无限「负之生命力」——
「那代价将庞大而高昂,可悲的人子——」
少女眯起焰光闪烁的眼睛说道。
她握着的手中冒出一块小小的碎冰。碎冰立刻长成一柄长枪——带着二叉枪尖的冰枪。
「那我也甘愿。所以,拜托你借我力量————奥萝菈!」
少年拼命伸出染血的手臂,呼唤她的名字。
刹那间,少女眼中涌现的是泪中带笑的温柔神情。
露出微笑的她细语——
好吧,你就接下这股力量——
随后,她用冰枪深深刺进了毫无防备地伸出手的少年胸膛。